作为“军统六哥”优配股,在军统和保密局其实都很不受待见,因为所谓的“六哥”,即使戴笠和郑介民、唐纵、毛人凤不参与排行,他也应该在局本部“八大处”混一个少将处长,可遗憾的是不但郑耀先没有当上少将处长,就连“四哥”徐百川到最后也还只是个上校,而按照军统(保密局)的规矩,上校顶多能当副处长,有些关键处室,连副处长也得是少将。
1960年第二批特赦人员中有两个是特务出身:沈醉曾任军统局总务处少将处长,董益三曾任电讯处少将副处长。虽然在被捕和被俘时已经调离的局本部,但他们的履历都足以表明:军统六哥郑耀先因为只是上校,能捞个行动队队长就不错了,到外勤当大区区长或省站站长,“资历”还都不够。
我们细看特赦人员名单,就会发现除了浙江站站长章微寒是上校之外,其他局本部处长、专员、大区区长、省站站长都是少将——章微寒也是刚当站长不久,还没拿到少将铨叙令,就因为浙江解放而到军管会自首了。
郑耀先如果以军统(特务)身份投诚,不到时机成熟不说明“风筝”身份,他在战犯管理所的日子,过得一定比外面“舒服”,特别是在那特殊的十来年,战犯管理所就是保险箱,这一点曾任军统局北方区区长兼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肃奸委员会主任委员、军统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处长徐州“剿总”前线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的文强在回忆录《新生之路》中写得很清楚:“我们坐在保险柜里,有时军管人员也对我们说:‘你希望早日特赦,心情容易理解,其实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在保险柜里,又何必急于求出去?你们不必担心,你们是历史罪犯,是名牌的,不同于某某派,他们是暗藏的。’”
郑耀先没有享受到“战犯待遇”,在军统(保密局)时期也是四面楚歌:戴笠怀疑他,忌惮他,为了除掉郑耀先,毛人凤甚至不惜违反“家法”,与中统(党通局)田湖暗通款曲,如果此事公开,老蒋肯定会摘毛人凤的乌纱帽——中统军统水火不容,而且老蒋也不允许两统勾结。
郑耀先作为一个潜伏者,并没有做到和光同尘,却成了连“本家”(郑介民字耀全,要是按族谱算,他跟郑耀先是平辈兄弟)都十分头痛的烫手山芋,宁愿赞同毛人凤的意见,将郑耀先边缘化——郑耀先进渣滓洞,并没有被任命为副主任或副看守长,也就是一个可以在集中营随便活动的“戴罪特务”而已。
熟悉渣滓洞、白公馆掌故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军统的监狱和看守所,有时候也会羁押一些“犯错”的高级特务,沈醉就曾差点进去,这件事他在《我的特务生涯》中也写了:“戴笠把我们三人(沈醉、电讯处长魏大铭、人事处处长龚仙舫,犯了‘贻误军机’之错)骂得头也不敢抬,骂够了,还宣布给我们每人判刑两年,勒令我们马上回去交代工作。”
沈醉对两年徒刑满不在乎,居然还命令:“去,搬三张钢丝床、三床鸭绒被,送到监狱去,给我们安排一间有洗澡间的大房子,你再去我家搬十几箱罐头送去。”
沈醉说的“监狱”就是渣滓洞,那里面曾经关过戴笠的“女友”,据说还关过老蒋一个姓郑的大哥优配股,周养浩在那里当了很多年的一把手。
徐百川的历史原型当然不是周养浩,戴笠最后也没有让沈醉真去“监狱”享清福:“听说你倒满不在乎啊!我还没打算去休息呢,你倒想好好休息两年,想得倒蛮好呀!你等着,有办法治你!”
戴笠一直将沈醉视若子侄或徒弟,当然不会真“治”沈醉,而郑耀先就不同了:少将沈醉挨骂连头都不敢抬,这要是换成上校郑耀先,那肯定是要梗着脖子争辩一番的。
戴笠拿沈醉当小辈,沈醉可不敢拿戴笠当叔伯:戴老板就是戴老板,自己的小命就攥在他手里,恃旧不虔是要掉脑袋的。
戴笠表面上拿郑耀先当兄弟,实际上在戴笠眼里,郑耀先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而已,太过锋利的刀子,在杀人的时候也可能伤了自己的手,这就是潜伏者郑耀先在军统(保密局)犯的第一个错误:锋芒太露。
古代智者曾说过这样一番话:“齿坚于舌,而舌能久存,齿先亡者,何也?柔能克刚,弱能胜强。舌以其柔,屈伸自如,齿以其刚,折于外力。故曰,刚者易损,柔者恒存。”
吴敬中知道连他那样的甲种站少将站长在戴笠毛人凤面前都不过是个小人物,上校郑耀先在阴险毒辣且权术心重的戴笠毛人凤面前锋芒毕露,肯定会受到猜忌和打压,这对他的潜伏工作是十分不利的——在四只锋锐且刁毒的眼睛注视下,一个小的疏忽,都会成为他彻底暴露的诱因。
郑耀先犯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不尊重领导(长官)”:局外人都能看得清楚,戴笠绝不会拿任何一个上校当兄弟,毛人凤以“忍等狠”著称,更是一头咬人不露齿、吃人不吐骨的笑面虎。
戴笠和毛人凤需要的是绝对服从的下属,而不是同甘共苦的“兄弟”,郑耀先居然敢当面管毛人凤叫“毛座儿”,那就是典型的分不清大小王——即使是少将处长沈醉,也绝不敢当面这么称呼毛人凤。
郑耀先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没有找到真正的“靠山”——他不是找不到,而是靠山靠过来的时候,他居然躲开了。
那座主动向郑耀先靠拢的靠山,就是郑介民。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郑介民不但是军统局最后一任正局长,而且是保密局首任正局长,因为“本家”的关系,郑介民主动向郑耀先示好,表示他跟郑耀先是“生生死死的交情”,而郑耀先则跟徐百川说悄悄话:“一谈起门生故交、同门情谊,这眼泪比哈喇子流得都多。”
郑介民后来去“国防部”当了次长,依然管着保密局——保密局的全称就叫“国防部保密局”,跟“国防部二厅”一样都是情报、特务机关,也就是郑介民领导下的“二级单位”,如果郑耀先接过郑介民伸过来的橄榄枝,那么毛人凤再向动他可就难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上国防部。”
在蒋家王朝,没有靠山想平安做官是不可能的,就连黄维和王耀武,也要依附陈诚和俞济时,军统四个大佬,郑耀先一个都没交下,还把毛人凤得罪狠了,这样的潜伏者,您说是成功还是失败?
从未郑耀先接风的酒宴出来,徐百川一番话道出了他们的窘境:“以你我的级别,出门即便不是前呼后拥,身边至少也该有个兄弟暗中保护一下,可现在你也看见了,你我只落得孤影形随,独来独往的份儿上了。”
徐百川那是安慰郑耀先,因为“四哥”到了渣滓洞也是有权有人的,之所以当时无人跟随,那也是跟着郑耀先“沾光”——郑耀先当时已经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边缘人物。
别说是在军统(保密局),就是现代的职场中,像郑耀先那样锋芒毕露、不敬上级、没有靠山的人物,也很难在单位生存下去,多年原地踏步那是幸运的,不被一脚踢开就烧高香了。
当然,我们可以理解为郑耀先嫉恶如仇,不屑与戴笠、郑介民、毛人凤、唐纵等人为伍,但是我们不要忘了他的身份和任务:如果郑耀先像余则成、许忠义那样“会做事”,是不是能在潜伏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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